向率

一时心血来潮

【楼诚】如果蚂蚁感觉不错(一发完)

Warning:

其实和蚂蚁没有什么关系,题目只是一个小玩笑。

试图填补巴黎雪夜后两小时的空白时间里的一部分。

 

巴黎的气候称得上好,在南方住惯了的人来到这里,适应起来也并不困难。

但是如果只穿着单衣跪在雪里,就任谁都承受不住了。

湿冷,冷到水透进骨头里,然后重新凝结成冰。

不知道他还冷不冷。

他于是倾身去看坐在壁炉旁边的明诚。

他已经不再发抖了,面前的火慷慨地赠与他温度,而厚重的衣物把这温度拢在周身,阻断了暖意逃泄的出路。

太冷了。

他这样想着,于是不由自主地去靠近。恰好此刻火炉发出一点噼啪声响,许是隐身的松鼠跑过着火的枝干,断了。

两个人同时一愣。

冷不冷,他终于开口问他。

我还好,明诚于是答他,谢谢大哥,他又说。

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。

明诚说完话却不移开目光,只是定定地看他。他的眼神已经不惊慌了,好像刚才的那些事情,都只是存留于他眼眸里的,雪夜里的一个梦。好像他眨一下眼睛,这个梦就会啪地一声破碎了。

这些事情真是存在过吗?

他胡思乱想,也无意识地把目光放在明诚身上。

这么过了一会儿,又发觉有些奇怪,于是再移开。

可是明诚的目光却不动,只是定在那里,望他,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勇敢。

您还气吗,他终于开口。

我为什么要气,他想。隐瞒当然是不好的,不过他自己隐瞒了更多,好像更没资格责怪他。

只是没想到,看起来最安分守己的一个孩子,在他面前的生活是公寓学校花店的三点一线,而离了他的一边的情况他一无所知。瞒得也太过了。

他这样想着,竟然连带着对贵婉也生出一点不满,有那么一瞬甚至短暂地忘记了她方才丢了性命,怎该去埋怨一个牺牲者。

要是走一条路,也必得是自己带,却被外人抢了先,无论如何也觉得不满。

一开口,却说,我不气了。

青年于是稍微放松地对他笑一下,有点歉疚地。

不满是不满,不满过后他又自负,怎样也是他带出来的孩子,就算是跟了别人也走不了错路。他自知选的不是好走的路,也不愿让他跟着走。可是不让他选他也能跟上来,那么多选择就偏要也选这一个。

明楼于是莫名地生出一点骄傲来。

不好走的路,可是也是他认为最好的路。

他看明诚看得太久,总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。他在家的时候明诚习惯围着他打转,他不在的时候明诚也不肯变,总愿意给他留一个位置,好像一家人里有一个外出了,总还改不了给那人留一双筷子。这样的日子他也习惯,于是再敏锐的直觉也逐渐变得迟钝,太习惯了,没有人会时时留意空气,即使是被整日包围着。

可是他现在不能不重新看他这个弟弟。

他知道他生得是出挑的,待人又和气,周围的小姑娘也愿意请他陪着说话。但直到躲在花房那里,看见他推门进去。年轻人贪潇洒,这么冷的天的大衣也不扣紧,风掀了一角起来,露出点里衬,侧身闪进门里,衣角躲开闭合的门框。

他恍然间觉出他和平常看着是不一样的。然而紧张冲淡了他的感觉,先把他变成了一架机器,推动着他高速运转,机械地动作,把那点心思抛在了旁边。

哪里不一样呢?他重新想,可惜他已失掉第一次机会,现在却讲不清了。

他于是尝试着理清思绪。

钟声打断了他。

同时被打断的还有一直看着他的目光。

明诚站起来,从里屋拿出来一点行李。东西不算少,仔细地叠得很小,排在不大的箱子里,竟也塞了不少。动作的间隙明诚抬头看一眼他,好像怕被说似的。

这是早早就准备好要走了,他心里又不满起来。这次没忍住,一说话带了这情绪出来。

做都做了,还怕我说啊。

明诚一时语塞。

良久,他憋出一句话来。

我要走了,他说。

再抬起头来时他的目光变得没那么清晰。

别哭,明楼听见自己说。

他再说这话时他们已经在车站了,明诚看着他,眼底的泪又浮上来。

不准哭,他说。这次他有点失去耐心,连带着语气也强硬了起来。

想他到底是孩子,在家里还能维持住平静的样子,到了车站却反而舍不得起来。

舍不得就别走啊。

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。

想是想,他还没失去理智。但他没想到说着嘱托的话时自己的眼睛也控制不住地温热。这样下去还得了,总不能当街掉眼泪。他于是匆忙地把话收一下尾,催促明诚上车。

明诚拎了行李就走进去了,没再回头。

他其实还有点盼望他回头再看一眼,这时心里不免泛起一点点的失落。

火车开动了,他还站在站台上,看着车厢从他面前一节一节地掠过去,越来越快。

一双熟悉的眼睛捉住了他的视线。

一眨。

啪嗒。

梦碎了。

他眼前的影像逐渐合拢起来,是巴黎黑暗的公寓。

凌晨四点。

门口有声音。咔哒。

他走出去,看见刚才那双眼睛。遮掩不住的含蓄的笑意,从这双眼睛里漫出来,光彩了它的主人。眼睛亮一下,然后作势要垂下去。

“别眨眼。”他赶忙说,慌慌张张地,手指搭上对方的脸颊,停在眼睫的阴影里。

“嗯?”明诚显出迷惑不解的样子。

“眨眼,梦会醒的。”他收回手,语无伦次。

“大哥,”青年人尾调拖长了唤他,“你睡迷糊了吧?”

“阿诚明天才回来……”他还坚持。

“我跟别人换了一下,可以提前一点到……”

“胡闹。”

他打断他的话,有点粗暴地把他拽进来,关上门。

“冷不冷?”

“我还好。”明诚先伸手抱住他。外套是冰的,靠的近了,终于才有一点体温。暖意透过布料,悄悄攀上他的肩膀。

这回终于说真话了。明楼把手臂抽出来,将这个拥抱收得更紧,全然忘记自己还穿着睡衣。

END

二周年了,真好。就更个小短篇跟大家一块儿凑个热闹。

评论(1)

热度(21)